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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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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拯從府衙歸來不見包思善,以為那丫頭還在展昭那,突然間覺得平時喝慣的茶有些不是滋味起來。閨女大了總有那麽一天要出門,他這心裏還真有些別扭。想她年幼時總是在差不多的時辰守著他回家,爹爹長爹爹短的叫喚,如今被她掛在嘴邊的卻是展大哥。展昭自然是好的,他一直把他當子侄看待,可說到把女兒托付給他……驀地,他搖搖頭,八字都沒一撇呢,依他看,展昭對思善多半是兄妹之情,扯不上旁的。

放下茶盞,問道:“思善還沒回來?”包夫人笑著,“早回來了,展護衛送了本書給她,正在屋裏看。”見包拯面帶笑意,知道他對展昭萬般滿意。不要說他滿意,就是她也滿意,展護衛那樣的人自然都好。不過,“展護衛年紀不小了,他怎麽打算的?”

包夫人問這話的意思不言而喻,包拯看她一眼,“有些話我若說了豈不是叫他為難?”是以,他從來不曾在展昭面前多提思善。只要他流露出一星半點結親的意思,那麽,無論展昭心中對思善如何做想,他都會應下親事。若是那般,且不說他為難,就是對思善也不好。

包拯這話早說過千百遍,包夫人哪裏不懂?做爹娘的總歸為子女著想,強扭的瓜不甜,心裏糾結難當。既覺得展昭好,想早早定下,又怕展昭的心不在思善身上,女兒往後的日子要受委屈。再說,他們閨女怎麽也是官家千金,還愁嫁不成?沒得上趕著強嫁於人。包夫人若有似無地嘆口起氣,轉而道:“今日去李家做客,好幾家夫人跟我套近乎,拐彎抹角地打聽思善。”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雖說他們可以替女兒選個好人家,可女兒終歸心系展昭,多少有些不美。

包拯一頓,“別的都不是最要緊的,貴在人品,也別急著定下,多看看。”

“我知道。”她自然也是謹慎的,不論誰來問,都說想多留女兒兩年。若不然就包拯如今的聲望,說親的人都要踏破門檻。說著一笑,“我想著是不是該透露給展護衛知曉,叫他也急上一急。”

“這……”包拯有些遲疑,可是,“若他就此遠了思善可如何是好?”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到底要哪般?我看吶,展護衛才是你親兒子吧,舍不得他受一丁半點難!”包夫人有些惱,展護衛好歸好,卻怎麽也沒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天下好男兒不止他一個!她閨女又哪裏不好?非得這麽求著,叫人憋屈。

“我哪是偏袒展護衛,他的性子就是那般,屆時思善傷心難過,你可別怨。”

“那怎麽辦?就這麽耗著?他耗得起,思善可耗不起!姑娘家就這麽幾年的年華。”包夫人忽然有些埋怨起來,展護衛做什麽生得玉樹臨風,他若醜一些,看還有哪個姑娘惦記!

說著話,包思善進了花廳,見著包拯回來,甜甜地叫了聲爹。包拯露出笑容,“展護衛送了什麽書給你?”

包思善笑容滿面,“一本神怪雜志,可惜有些破損,不過也能讀得通。”包夫人也收了心思,嗔怪道:“姑娘家的,成日看那些神神怪怪的頂什麽用?有空多做做針線。”展護衛送的東西也怪,送些珠花首飾不是挺好?送什麽書?哪有送姑娘家這個的,真是不懂女人心,怪不得光棍到現在。

“我爹不也給冤魂主持過公道?神神鬼鬼的東西雖不常見,卻還是有的嘛。爹,你說是不是?”

“你當跟冤魂打交道是好玩的?雜書看看就罷,其他的心思趁早歇了。”包拯跟展昭使勁地寵著她,都要無法無天了。

包思善不理會娘親的念叨,順著鬼神的話題繼續道:“爹,這回的霧來得蹊蹺,會不會是冤魂藉由此向你伸冤?”

包夫人臉色一變,連忙道:“你這孩子!別瞎說!”鬼怪無常,說不準害不害人,包拯亦不是萬能,萬一破不了冤案被厲鬼怨恨上可如何是好?

包夫人覺得包思善胡言亂語,包拯卻被她的話引得深思。冤魂本就是陰氣深重的邪物,輕易進不得開封府,先前破的幾樁案子裏,冤魂都有個宿體,被人攜帶著進入開封府。這回會不會是冤魂無處依附,才以霧示人,以此申冤?

見包拯沈思,包夫人提了心,“老爺,你別聽思善胡說。展護衛膽識過人又心思縝密,說不準他去巡一圈就能看出破綻。”包拯點著頭,半晌擡頭道:“今晚且先讓展護衛去探探,若還是沒有頭緒,我也去巡巡,或許會有發現。”

“老爺!”包夫人大驚失色,他一把年紀了往前湊什麽熱鬧?展護衛身手矯捷,有個什麽突變應付起來也輕松,他怎麽跟人家小夥子比?包拯擺擺手,“若真有冤魂,展護衛去了也未必會現身,還是我親自去一趟來得妥當。”

“爹爹!我同你一道去!”包思善摩拳擦掌,那霧傳得神乎其神,她早就想去一睹真容。包夫人瞪她一眼,包拯去就已經夠展昭忙活的了,她還要再去添亂不成?不過這事她是白操心了,包拯跟展昭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包思善淌這灘渾水的。

且說展昭那頭,送走包思善之後不久門房給他送了一封信來。是師傅孟若虛來信,只說近日將上汴京。展昭略略沈吟,不知師傅上京所為何事。信中只有寥寥幾句話,甚至未言明何時啟程,看來只能等師傅來了才能知曉。

亥時過半,他出了開封府往城西一帶去。據說霧通常在亥時末出現,就在這一帶,具體在什麽位置卻不確定。至於有多少人親眼見過也不好說,坊間流言向來是越傳越玄乎,或許就兩三人瞧見過,卻能傳得好似人人都親眼見過一般。

這個時辰街道上除了打更的和最近加派的巡街的捕快之外幾乎不見行人,冷冽的寒風襯得夜晚的街道更加冷清空蕩。道旁稀疏的燈籠拉長影子,孤寂的拖在身後,伴著他一路遠去。去了幾個霧曾出現過的地方,皆無所獲。巡過的幾處也無發現,不禁心裏納悶,那霧是怎麽回事?偶發的異常天氣或是有人故弄玄虛?

天上有零星雪沫飄落,他伸手接了幾點,雪沫落到掌中便化作雪水。一握掌皺起眉頭,難道就無跡可尋了?傳言濃霧來無影去無蹤,誰也說不準它下一回會出現在哪,他們將註意力都放在城西或偏了方向。想著,他不由往城東方向望去。夜聲人靜,濃霧悄無聲息,即便出現也未必會被人發現。這幾日再未傳出有人撞見濃霧的消息,或許不是濃霧不曾出現,而是不曾被人發現!

東西南北,今晚它會在哪出沒?或是就此銷聲匿跡?

雪沫漸大,已然是飄飄灑灑的小雪。展昭沈吟片刻,毅然調頭,打算換個方向碰碰運氣。已經子時末,這個時辰哪怕是最喧鬧的青樓都暗了燈火。回想著夜幕初落時此處的車水馬龍,展昭不由駐足停留,暗了燈,喧嘩和熱鬧也隨之暗去。

突然,他一怔,猛地回頭四顧。自從傷過一回眼睛,他的感覺敏銳了不少,細微的聲響,流動的風皆能被感知。方才似乎有一陣不同尋常的冷風吹過,冰冷陰寒,仿佛要滲到骨中,那是什麽?身後一片空蕩,不見異常。他試圖捕捉那陣陰風的去向,卻再也無從感知。跟在包拯身旁多年,詭案也遇見過,難不成這回又是陰魂作祟?

第二日展昭向包拯覆命,尚未來得及詳說昨夜的情形,包拯便說夜間要同他一道巡街。聽得展昭和公孫策一驚,包拯將包思善的推測說與他們聽,覺得自己有必要走一遭。展昭想著昨夜的那陣陰風,道:“屬下昨夜未遇見濃霧,不過,在路過醉仙閣時覺得有些不對勁。”

“哦?”包拯提了神,連忙道:“醉仙閣有何不妥?”

公孫策也盯著他等待下文,展昭搖頭,“不是醉仙閣不妥,是屬下在那駐足了一會兒,突然感到背後有陰風。”

陰風?公孫策皺眉沈思,此事怎麽越發的玄乎?濃霧,陰風,叫人費解。包拯撚須來回踱了幾步,“看來此事不簡單,今晚本府親自前去探探。展護衛,昨夜之事暫且不要外傳,免得人心惶惶。”

展昭領命退下,昨晚巡了一夜,正打算回去歇息,卻在半道被包思善堵了去路。不必問,自是為了昨夜探尋的結果而來。故而,不待她開口,他便告知一無所獲。包思善略略失望,這麽說那濃霧到底因何而起還是沒個說法?這可怎麽辦?龐太師難纏得緊,不知道他要怎麽刁難爹。有些耍賴道:“既然不傷人,索性就說得雲游高僧來指點,說是此乃祥瑞之兆,天將賜福我大宋。”

展昭正色道:“不可胡說!”此事如何還有待探查,祥瑞之兆豈可胡謅?相安無事便罷,若除了差池,那可是欺君之罪。包思善吐吐舌頭,“我就隨口一說,龐太師難纏,我不是怕爹爹為難嘛。”

“就算沒有龐太師為難,此事鬧得沸沸揚揚,開封府也要徹查。”說著看她一眼,“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包思善一急,“我……”包拯今晚要親自去巡街,她還想說跟著一起去呢。現在他這麽說,她豈不是去不成了?展昭不給她撒嬌的機會,直接道:“這不是兒戲,聽話!姑娘要有姑娘家的樣子,好好在府中呆著。”

“展大哥!”他怎麽也迂腐起來了?

展昭突然想到上元節在即,依包思善打破砂鍋的性子,應該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上元節有燈會,說不準她會借此機會偷偷跑去找濃霧。心裏一沈,他不可能一直盯著她,屆時尋個由頭把她困在府裏吧。

包思善看著他兀自沈思著走遠,不由惱火地跺腳,真是的!忙起來就什麽都顧不上了!討厭!

作者有話要說: 言情和案子的風格果然有些差別,相較而言,我更喜歡言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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